东浣海畔,伤痕累累的他躺在柔软的沙地上。一片荷叶似是随风飘落,盖在脸上。
这条命是捡回来的,但同时也是不应该丢的。在面对一群海妖时,他是不屑的。当大群海妖都浮动在海面上时,海水顿时嘈杂起来,他悬在海水上方,俯视着众蠢蠢欲动的小妖们,一脸淡漠:“呵。一群无名小卒罢了,还想打倒本尊。痴心妄想!”说完便撩起一摊海水,化作利剑朝那白花花的一片刺去。“哇啊哇啊……”他本不想伤及无辜,这只是他与东海水神钦九之间的事罢了。但小妖们似乎想至其于死地。就在他感到无趣,想一直歼灭他们时,却看见一女子盘腿坐立在斜方海水之上,而下面支撑的只是一片轻漂的荷叶,可他分明看到那女子一手抚着发丝,一手在裙摆下——挠脚心!她挠脚心,并不像其他人那样猥琐,而是很优雅的一下,一下,慢慢地摩挲。可能感觉到一灼热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她抬眸,明亮的眸中似有小人儿跳跃,他愣了,愣到连手中的动作都不再继续,仿佛被蛊惑般,只是轻而柔地喊出一个人的名字。一次,又一次……“裟儿……裟儿……裟儿……你终于愿意回来了……裟儿……”“噗!”突然面前闪过一道银光,一掌击在他的胸膛。“魔蚀掌?!”他吐了口鲜血突兀地笑了,看向不远处得意洋洋的男子,“也罢。多活了这么多年,也该去悔过了,呵呵。没想到啊钦九。”那个被唤为钦九的邪魅男子一脸轻蔑地撇了他一眼:“淼七,咱们斗了那么多年,你还是因为她,输给了我!只不过是施了些法术,制造出来的幻影罢了。你这么聪明,这…又是何苦呢?”鲜血已布满了淼七的口腔:“想不到…东海水神钦九也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还真是高估你了。”钦九笑得一脸邪魅:“不过是一根不起眼的豆芽罢了,四方水神淼七,竟痴情于她如此之久。我也是高看你了!哼!”说完拂了拂衣袖,驾驭着海水,同他的众海妖们潇洒离去。淼七沉重地倒在沙滩上。却执着地盯着那片她刚才所在的海域。他又怎会不知,刚才的景象只是一幕幻影。但他就是想留在有她的地方,哪怕只是幻影,他也足矣。往事如潮水般向他袭来,压得他根本喘不过气。她本是在七绝崖边上的一根豆芽。可她周围的空气似是明朗清新很多。淼七偶然经过此地,发现了她。看她形状可爱又如此顽强地在崖边存活了下来。他便赐她“无水”使其化作人形,陪伴在他左右。“淼七,你看我美吗?”“本尊名字岂是你想叫就叫的。”“啊……那叫什么?”她鼓起腮帮子,皱着眉苦想。“那……小淼淼!你看我漂亮吗?”一双眼睛带着隐隐笑意。“放肆!叫师父。”“啊……哦。好吧。师父。”她撇了撇嘴,不情愿地叫了一声。
“裟儿,你过来。”他看见她的这个动作,皱眉唤道。“啊!师父!”她吓得忙抽出在裙摆下挠脚心的手,站起来理了理衣裙。朝淼七跑去。“裟儿,女孩子家家,应注意形象。”淼七苦口婆心地规劝,宠溺地抚着她的发丝。
“师父!师父!”她向他一蹦一跳地跑来。听到这声呼唤,他并没有显得很高兴,反而一脸愁闷。不知从何时起,他讨厌她叫他师父,她的一颦一笑,都被他深深地记在了心里。注视她。无论在何地都首先搜寻她那抹娇小的身影,似已成习惯。就像她挠脚心一样。他一把拉过她,拥在怀中。轻声在她耳边道:“裟儿,以后不准叫本尊师父。”“啊?!”她抬起疑惑的眸子,“那叫什么啊!”“随你。”“不是你以前逼我叫你师父的么?”“现在不准了。”“为什么啊!真是好奇怪的人。”“本尊叫你改就改。”“……”
她,是什么时候走的。已经不记得了,几百年了吧。这是多久没听见她的声音了?躺在沙滩上,他终于,绝望地耷拉下了沉重的眼皮,喃喃:“裟儿……裟儿……”远远地,有人自薄烟般的晨雾里徐徐而来。脚步很轻。轻声哼唱的童谣在空中跃动,飘至波动的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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