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船在翡翠般的大海上继续向哲尔赛岛前进……“喂,克拉丽丝,你快看呀!”父亲喊着母亲的名字,急匆匆的从卖牡蛎那儿走了过来。“又怎么了!?”母亲很不耐烦,显然她还在为父亲请女儿和女婿吃牡蛎生着闷气。而父亲却完全没有理会母亲的情绪,一把抓住母亲的手,然后指向卖牡蛎的地方,“克拉丽丝,你看,那是不是于勒?“于勒?”母亲惊讶的张大嘴,“是呀,于勒,我的亲弟弟呀!”“喔,快让我瞧瞧。”母亲慌忙站起身,飞快的向前探出好几步,瞪大眼睛向那些吃牡蛎的优雅人们望去。我也转头向那看去,一位男士引起了我的注意。他身穿一件黑色宽幅呢子衣裳,高高的个子,站在四周几位绅士旁却显得那么突出,宽阔的肩膀,穿双雪亮的全帮鞋子,他那细绸子衬衫领上打着一个极阔极时髦的黑蝴蝶结,与他那一身纯黑的衣服配合的十分得体。他那一头金丝的头发被阳光照着,如同戴着一顶银光闪闪的便帽一般。两撇小胡子修剪的崭齐,当露出阳光般的微笑时,便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而挽着他的胳膊的一位女士穿着蝴蝶一般漂亮的衣服,裙摆膨胀的很大,从底下露出那镶着花边的衬裙。围着花边的领口拖着一弯雪白粉嫩的胸膛,绢丝的围巾随便的挂在臂膀上,洒金的扇子用细细的天鹅绒带儿吊在手腕上,金光灿灿的鬓发,垂挂在颈梗上,跟耳朵上的庞大的金耳坠子一起跳跃着。“喔,上帝保佑!他真的是于勒,千真万确的是他!”母亲的声音因为激动和喜悦而明显的颤抖了。“喔,善良的人呀!他真回来了,你看他是多么的有修养呀!”当母亲看到那位绅士优雅把外衣脱下来,披在了那位怕风的女士身上时发出了不仅仅是欣喜的声音。接着注意到连他的裤料都是少见的咖啡色呢子,并镶着棋盘格子的纹路,至于他穿的背心,更是令母亲着迷,白水绸的料子,上面缀着一颗小小的粉红色蔷薇蕾。“哦!上帝呀!”母亲开始喊了,“菲利普,这不是做梦吧,你,快,快,快掐我一下,嗯……快点!……”当母亲疼的尖叫了一声之后,我们确信没有认错人。因为在所有惊讶的看向我们的人中,只有那位绅士带着惊喜和激动快步向我们走来……就这样,我们拟订的上千种计划全都实现了。就连我那近30岁大姐也很快找到了一个品貌俱佳的女婿。姐姐们再也不用为几个铜子一米的衬裙花边跟小贩讨价还价了,而是享受了服装师们的上门服务。每天我们都能举着高脚的水晶玻璃杯,在华丽而舒适的别墅里品位法兰西最纯正的陈酿葡萄酒,耳边伴奏的总是面对着两个女儿和两个女婿的父亲对叔叔的赞美声。“喔,我真为有这样一个杰出的弟弟而感到骄傲!”“他真是天底下最有良心,最善良的人那!”“来,为你们拥有世界上最令人尊敬的叔叔干杯!”而母亲更是殷勤,每天都要亲自去叔叔的房间打扫。她总是说佣人们不可靠,万一顺手偷走叔叔房间里的值钱东西怎么办?所以,她每次打扫的甚是仔细,边打扫边给叔叔一遍又一遍的哭诉我们过去的苦难历程。当然叔叔很识趣,每次都能用几百法郎挡住母亲喋喋不休的声音。就这样,我们幸福的生活了两年。两年之后,叔叔突然病重住院了,开始的几天,母亲和父亲对叔叔进行了无微不至的护理,可是在得知叔叔把自己过世后的财产全都捐给了慈善事业时,就在也没露过面。叔叔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也只有我去照顾他,看着叔叔日渐憔悴的脸,我心如刀绞,“哦,这是带给我们全家幸福的叔叔!父亲的亲弟弟!我的亲叔叔呀!”叔叔在弥留之际,拉住我的手说了他这一生的最后一番话:“我,我……做梦也没想到……我们的亲、亲情……竟然是这样的,……是靠金钱来……来维持,真正让我……感到痛苦的不是我的病,……而是……而是这人情淡薄的社会,……也许是……是我以前太坏了吧,所以……得到了报应……不过,还是谢谢你,我……我真正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