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衔山时,农妇山杏家的蓝色救灾专用帐篷在市县乡抗震救灾工作组的汗水中终于搭建起来。
工作组在村社干部的一再督促下,依依不舍地固定好最后一个栓线桩,绑好最后一根拉线才走向梁头社长家简易防雨棚中吃晚饭。
当面色憔悴的山杏看到地上陶罐里放着洗好的、十岁的儿子强娃才摘下的鲜樱桃变成稀糊的一颗未动,不到两岁的幺儿狗蛋满睑泥土拖着哭腔喊着“妈妈肚肚饿”扑向山杏时,山杏一把揽过狗蛋,不由得又一次凄然泪下。
要说山杏,那真是黄连树下弹琵琶-—苦到家了。山前岭后,谁不说山杏命苦,前年丈夫去山西煤窑下苦力挣家业去时活蹦乱跳的一个人,回时是邻居背回一个收音机大的骨灰盒。那时狗蛋多大啊,乳毛没干,出世还不到三十天,他爸是光眼还是麻子他都没见过。急了抱佛脚,山杏只好把娘家老娘请来照看着孤儿寡母娘三个。就这样老天爷还不放过这苦命人,四月初八文姝菩萨的出家日,晌午时候天崩地裂的地震,把仅有的三间瓦房摇成了土堆平地,多亏一家四口在包谷地里锄草才拣了条蚂蚁命。
月亮升起来了。
工作组同志边吃着酸菜面,边一双双眼睛盯着电视看着“抗震救灾众志成城”直播节目。突然,游走字幕中,省抗震救灾总指挥部的公告“预计5月20日—22日在四川平武和甘肃文县可能发生6—6.5级强余震”的消息攥紧了工作组同志的心。会不会还有固执的农户还没住在户外的临时帐篷哩?大李刚站起身,山杏的大儿子强娃一头闯进了帐篷里眼泪吧嗒地说:“叔叔,劝劝我妈走,没吃饭又睡到半墙下的土堆去了”。
大李闻声出了帐篷,老李,小李放下碗筷跟身往出撵。也巧,工作队的三位同志都姓李,村民们亲切的依年龄昵称为大李,老李和小李。
大李一行在瓦砾遍地、高低不平的废墟上急急向山杏家跑去。
山杏蹴在半墙子下土堆光席上嘤嘤而泣。
“山杏,咋又住到半墙下了,危险得很,快出来!”大李督催。
“唉,我这蚂蚁子命在世场绕啥哩,没我的瓜瓜,没我的糅糅。”山杏哭诉。
“千万住不得,还有强余震哩。”老李急得直搓手。
“世场有我不多,没我不少,一次埋了,一了百了了。给共产党少个负担,再不操心我家能过不能过了。”
“今晚谁都不准住在旧房里。走!一个都不能少,到帐篷哩走。”小李说着就来拽山杏。
山杏死死抱住半截子墙,号啕大哭起来。
三李们瞅着山杏,一时愣在了那里。
大李心生一计,给老李努努嘴让他盯牢山杏,他一把扯起小李急急向帐篷跑去。
满村庄的看门狗汪汪地狂叫,树枝上的猫头鹰凄厉地哀鸣。
大李搀扶着山杏白发亲娘,小李抱着狗蛋牵着强娃的手,齐刷刷站在了山杏的面前。
“我的苦命的娃啊……”山杏娘老泪纵横抱着女儿失声悲哭。
全场人无不潸然泪下。
狗蛋的哭声更是撕心裂肺。
“狗蛋娘,这是天灾啊,这么多人劝你,你不住到帐篷里,谁能安心啊。”老李哽咽道。
“就是,有人能生万物,无人万物不生。你能忍心丢下人见人爱的两个娃,能丢下我们这大热天搭起你一晚都没住的安心帐篷?”大李泣声说。
“好,好!听人劝吃饱饭。不能枉了你们的好心了,走到帐篷里睡走。”山杏抹着泪搀着娘往帐篷里走去。
三李们簇拥着山杏一家。
“妈妈是个坏娃娃,坏娃娃”狗蛋刮着鼻子羞着妈妈。
“我这瓜蛋儿,尽说瓜话”山杏脸红红的像樱桃亲着幺儿。
三李们惬意地朗声大笑着。
这时,月亮西斜了,连猫头鹰也进入了梦乡,只有那蔚蓝色的帐篷透着诱人的柔光,笑迎着劫后余生的山杏一家。
在七中里追逐梦想_小说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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