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节,那山里应该下雪了吧。
阔别多年,连样子我都记得不大真切了,但往日的点点滴滴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如泉水喷出,慢慢涌上我的心头。
春天,繁花盛开,把那座山头打扮得像个俏丽的小姑娘,一蹦一跳的给大地织上亮丽的锦幛。
夏天,绿树成荫,给山里的村子送来一处天然的避暑胜地。蝉鸣伴着各种鸟儿的歌声,送来一天的闲适,村庄又在“听取蛙声一片”中进入酣甜的梦乡。
秋天总是姗姗来迟,枫色一片的山头映着果香,映照整个山林,诱惑着每个人的味蕾。
冬天,总会在某个没人注意的夜晚,一下子给大地铺上厚厚的雪被。面山而居的我们,守着白皑皑的山头,迎接新的一年。欢声笑语,就从这座山最隐秘的村子里传出,在风里飘得很远很远。
那时,父亲在外婆家附近的矿洞里工作,母亲就带着我从山下搬来娘家同住。
外婆勤劳,园里总是种着时令蔬菜,母亲的茶饭是还未出嫁时就为附近人们所称道的。加之隔得近,矿洞里的工人都会齐聚到外婆家来吃饭。母亲会掐着时间,赶在工人们放工之前,把饭菜做好,端上桌子。我总会趁着母亲不注意把每个辣椒尖头尝个遍,直到吃到那个最辣的为止,辣得我眼泪汪汪直吐舌头。外婆见状会小跑着给我端来一杯凉白开水,边笑着递给我,叮嘱我千万别被母亲瞧见了。母亲在这方面总是对我管教很严,尤其是偷嘴。工人们来吃饭时,他们总会不动声色地把那些被我咬了一口的先吃掉,等母亲来时,就只剩下那些完整的了。
小时候的两乐,首先就是随外婆去集市。
外婆的身体很硬朗,家里大大小小的田地,基本上是她一个儿打理的。各色时令的小菜在园子里比着长,整齐的菜园让每一寸土地物尽其用。有时,她会一大早起来,摘两篮子菜,带上我,走上两三个小时的山路去镇上卖。菜市场奏着热闹的混响曲,常听小贩的吆喝,菜农与卖家为几斤几两、几元几毛地争吵。外婆总是最安静的那一个,有人来买,她才开始行动,麻利地装菜、称、算价,那个秤杆总是会压得满满地。
她总会语重心长地告诉我:
“做人就像那把秤一样,与人交往讲究的是‘诚信’二字,只有诚信,心才算满当。”
似懂非懂的我在外婆那双含笑的眼睛里点了点头。卖完菜我们会去买一些家里快见底的东西,还会给我买一堆“辛苦费”。回去时,外婆把我装进篮子里,另外一边放着货物,调好扁担,一颠一颠地把我们挑回去。那时的我,便在懵懂中初步了解了杠杆原理。
二乐是外公给我带来的。
外公没上多少学,但年轻时他走过很多地方,汉字基本混了个脸熟,甚喜书,爱和别人讲历史故事,尤其是出现在金庸小说里的人物。
但他最爱讲的就是这座山的来历。这座山属于鳌头山的一座小山,名唤“褚家湾”。至于“鳌头”这个名字则很神秘。据说很久以前,有个大官来这里视察,看到这里山头蜿蜒的地势,惊呼这座山如卧龙般巍峨,故赐名“鳌头”。至于“禇家湾”就是每家每户都或多或少有一个姓禇的。后者还可考证,但前者无从考究。外公总爱念叨这些,一切皆源于他对大山的热爱吧。
在那个物质比较匮乏且交通极为不便的年代,我们却总能时不时吃上肉,一切得益于外公的打猎技术。外公尤其擅长抓野物,凡是山里跑的,水里游的,凡能叫得上名字的,他都抓到过。
后来,大一点时,我要去镇上的学校上学,我们便搬了下来。外公也在山下买了一块地基,盖起了新房。山里的人家,也一户一户的陆续迁了下来。
人去山空,只剩回忆。
如今,我已有十个年头不曾回去了,那大山里的一切如今就只停留在外婆絮絮叨叨的回忆里,连同那些遥不可及的往事,一同锁进了我的记忆……
社区2019年上半年工作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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